如果用实际行动表示,一个字也不该写——因为题目本身就“平庸”得不得了。可我胆儿小,还得写;但只要一写,就堕入平庸;要写得不平庸,只有反过来证明我们必须欢迎平庸。
“平庸”之“庸”,本义是“用”。庄子说,“凡物无成与毁,复通为一。唯达者知通为一,为是不用而寓诸庸。因是已,已而不知其然谓之道。”——我没背那么熟,抄书了;考场不许,这句不算——“庸”字后面还夹了一句:“庸也者,用也;用也者,通也;通也者,得也。适得而几矣。”这应该不是庄兄原话,是后人说“庸”:普通之用——也许正是从那个“普通”衍生出今天的“平庸”。
“庸”“用”相通,而且都对称(可惜现在的字形不对称了)。“用”的字形恰似Gauss的钟形曲线,代表了大多数人所处的状态。“庸”也就是那种状态,一种很平均的态;即使加一个“平”,平均的平均,结果还是一样的。用(庸)中间的那条直线,就是所谓的“中庸”,它是达于平均的方式,大概就是庄兄说的那个“道”。所以,平庸根本说来就是平均,就是普通,就是平凡。虽然“被平方”了,它还是那么平。所谓“接受平凡,拒绝平庸”,大约就等于49步取笑98步,自我感觉良好而已。为一个词加一点感情色彩,并不能改变它本来的意思。甘愿平凡而拒绝平庸,该是怎样的状态呢?
多数人都围在高斯的那个大钟周围,远离它的很少;只有那很少的人才有资格说中间的那一堆“庸”,而同在中间的人,只能相互平等——这正是所谓“公平教育”追求的结果。考题显然背离了我们的教育方针,当然应该颠倒过来。
平庸或平凡,不仅是一种最自然的状态,也经历着最自然的过程。每个人都有一个位置,他与所在小区域的平均状态当然有一点点差别,那也许勉强代表了他对“庸态”的拒绝——可是那偏离通常不会太大;偏离大的人,不会来写作文。
数学里有一个美丽的算子描述了那种状态,Laplace算子——抱歉,如果老师看不懂,这句话就当没写。
说起Laplacian,抱歉,我会自然(或牵强)地想起“调和函数”——如果那一点与平均的偏差等于零,那状态就“和谐”了。换句话说,平庸是自然和谐的状态;为了和谐,我们必须平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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