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uesday, September 30, 2014

实际上没有任何手段能区分信息和实在。既然区分它们不能带来更多的理 解/information,那么按噢卡姆剃刀原则,我们就不应该区分它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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实际上没有任何手段能区分信息和实在。既然区分它们不能带来更多的理 解,那么按噢卡姆剃刀原则,我们就不应该区分它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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量子化的成因?实体来自信息?观察者和世界互动?——约翰·阿奇
巴尔德·惠勒的三个深刻问题及相关实验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安东·策林格 Anton Zeilinger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维也纳大学 University of Vienna 引言 
首先,让我对惠勒教授表达我诚挚的谢意。当我第一次读到惠勒教授关于量子力学基 础的论文(多数收入惠勒、祖雷克(1983))时,真是又惊又喜,因为总算有一个世界闻名、 成就显赫的同行敢于公然研讨量子力学的概念问题了!惠勒教授高瞻远瞩地认识到,要想真 正理解量子力学的深刻概念,势必要彻底革新我们对于实在,对于我们在世界中的角色的认 识。在其他人千方百计地试图挽救前量子的世界观,尤其是在量子图像下明显错误的,独立 于观察者的客观世界概念的时候,惠勒教授的新颖的观点使得他与众不同。 惠勒教授的思想极为简洁,他总是试图用最少的概念建立起最完整的物理体系。名为 《无理之理(Law without law)》的论文标题,正生动的表现了这一特点,此标题的含义是: 在不预先设定任何公理的情况下,推导出自然的定律。 对于我个人来说,惠勒教授在量子力学基础问题上的工作,给了我莫大的激励。他的 问题之深刻,概念之前卫,甚至用革命性来形容都略显不足。要想迎接当前物理学的挑战, 例如测量问题、薛定谔的猫佯谬、量子纠缠的本性,和从经典到量子的过渡问题,惠勒教授 引进的概念不可或缺。 [202]惠勒教授在讨论量子力学基础时,多次利用了思维实验的方法,这个美妙的传统 可追溯到量子力学的诞生之日,海森堡就曾提出伽马射线显微镜的概念,在玻尔和爱因斯坦 的争论中,思维实验的应用更是到达顶峰。思维实验可以有效地表现出量子理论的反直觉的 性质,因此它甚至被当作挑战量子理论的有力武器。随着技术的进步,最近的二三十年间, 许多过去的思维实验,能在实验室里真刀真枪的进行了。新的实验技术,不仅使量子理论反 直觉的预言得到了完美的验证,还促使了新实验的提出,这些新实验可是量子力学前辈们闻 所未闻的。对量子力学基础的研究,甚至开拓出量子信息科学这一新领域,其中量子密码学, 量子远程传输,和量子计算机这些有趣的课题,是这一新兴领域的代表。 实验上的进展激发了人们对量子物理基础的新思考,使得物理学家,特别是年轻人, 渐渐摆脱了经典概念的偏见,以更加开放的自由心态去探索自然的规律。在追寻量子力学的 最终理解的道路上,惠勒教授的深刻问题,就像灯塔一样,照亮了进行的道路,它指明了哪 里是偏见的深渊,哪里是未经深思的前物理概念陷阱,哪里是看似完满,实则并不成熟理论 盲目自满的歧路。 
互动世界? 
   量子力学里的观察者,扮演了一个不同以往物理世界的特殊角色。在以往的经典物理中, 观察者的本质是被动的,于是很自然,经典的世界观假定世界先于观察存在,并且独立于观 察本身。世界就像一个舞台,我们就像是舞台上的演员。舞台上的部件,包括其它的演员都 是先验的存在的,我们仅仅穿行其间。当然,就算在这经典的世界图景中,观察者也是可以 对世界施加影响的,正如演员可以移动舞台上的东西,不过这些影响,原则上是可以通过一
系列牢不可破的因果关系链解释清楚的。关键的概念在于:经典的世界是一个外部的世界, 就算我们可以通过观测,或者其它种种手段去改变这个世界,改变也是先于观察存在的。 量子世界已经不再是那样的世界了。在著名的双缝干涉实验中,我们已经看到,穿过 仪器的粒子,到底是算作粒子还是算作波,这要取决于我们想做何种观测。这一点在惠勒提 出的延迟选择1的思维实验中表现得更为明显,在这个实验中,惠勒设想了一种天文量级的 超级干涉仪。这个想法来源于引力透镜现象:远方的类星体发出的光在途中如果遇到了大质 量的星系,光线就会发生了轻微的弯曲,如同光通过透镜一样,在地球上的我们就会看到同 一个类星体两个靠的很近的像。惠勒教授说,既然从两边来的光出自同一光源,那它们应该 是相干的,可以让它们干涉,如图 11.1 中间所示,惠勒教授将光引入光纤,让干涉在光纤 干涉仪中完成。由于我们和星体的几何位置不大可能是完全对称的,两边的光走的路程一般 不同,一边会比另一边到达的更早一些,于是我们必须把早到的光贮存起来等待着另一边的 光,考虑到天文的距离,这段等待的时间可能会很长,长得实际上根本做不了实验,不过这 不是重点。惠勒教授强调的,有意思的一点是,观察者可以在测量发生前的最后一刻,决定 光到底按粒子的方式行为,还是按波的方式行为。她/他可以自由地决定,是分别测量两路 不同的光呢,还是在中间放一个半反射半透射镜,让两边传来的光干涉。这取决于实验者愿 意怎么放仪器,就算在一边的光传过来之后,再做出选择也没有关系,但正是这一选择决定 了传过来的光是粒子还是波,用惠勒教授的话来说:“我们可以等光子完成了它的旅程之后, 再决定它到底是从一条路径还是两条路径来的。” 
图 11.1 天文时空尺度下的延迟选择实验设想。左图:远方的类星体 Q1 受到途中星系 G1 的引力透镜作用,在接收器上显现出两个象。中图:延迟试验的接收装置图:(a) 滤镜, 用于从一长段连续波长的光波中滤出一小段特定波长;(b) 透镜,用于把从两颗类星体来的 光线汇聚到光纤的接收面上;(c) 延迟线圈,装在其中一支光纤中,线圈的长度恰好能使两 边传播路程长度不等的光波最后在光纤交汇处碰头。右图:两种选择,上图:在光波通过光 纤的交汇点处不设置仪器,光波 4a 通过计数器 I,光波 4b 通过计数器 II。用不严格的话说, 光子探测器给出的结果,表明了被测光子是从哪一条路径过来的。下图:在交汇处放置一个 半反半透镜 1/2 S,如果延迟线圈的长度设置,使得两边的光波相位一致,那么计数器 I 就 不会响应,所有的光子都会到计数器 II 这边来。用不严格的话说,被测光子这次是从两条 路径过来的。但是在做出是否放入 1/2 S 的决定时,被测光子已经离开光源好几亿年了。认 为光子从确定的某条路径过来,这种看法是不对的。因为不经观测的现象不能称为一个现象。 
我们组几年前把惠勒的思维实验付诸实践,并更近了一步(见多普菲 Dopfer 1998; 策 林格 1999a), 这一实验的中心思想是,光子已经被记录下来之后,再决定是按波还是按粒 子来解释实验现象。为了说明到底是怎么回事,我们先来探讨一下双缝干涉实验中,路径信 息和干涉图案的关系。 考虑电子的双缝干涉实验(图 11.2)。我们让电子枪以很低的强度发射电子,使得电子 一个一个的射出,通过双缝装置到达后面的观测屏,在观测屏上我们可以看到明暗相间的干 涉条纹。用波动观点很容易解释这一现象:从两条缝出来的波干涉叠加,在峰值处干涉加强, 在波谷处干涉相消。显然,要形成干涉图像,必须要求波从两条路径来。现在让我们放上光 子能量为 hν 的光源,它提供的光子可以被电子散射,散射的光子可以用海森伯格显微镜来 观察。这种显微镜,最初是海森伯格发明,用来演示电子的位置-动量测不准关系的。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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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 11.2 用海森伯格显微镜来观测的电子的双缝干涉实验原理图。电子单个的通过双缝 装置,能量为 hν的光子被这些电子散射,然后在海森伯格显微镜上成像。实验者可以自由 选择在显微镜后面什么地方放置观测屏。如果观测屏放在焦平面上,对光子的观测就会使光 子塌缩到动量的本征态,失去位置信息,于是电子的双缝干涉图案就会出现。如果把观测平 面放在像平面上,散射发生的位置就能探明,电子通过的是哪条缝也就知道,在这种情况下 干涉图案就不会出现。 
[205]我们在显微镜的观测平面上有多种方法探测光子,现在假定我们选用位置检测 器,它能告诉我们每一个光子达到时的位置。我们首先把检测器放在显微镜的像平面上,于 是检测平面上的每个点都对应着双缝平面上的一个点,这样我们便能确定散射光子的出射位 置,从而推断出电子通过了哪条缝。于是,正如大家所熟知的,一旦知道了电子走的是哪条 路,干涉条纹就消失了。 不过我们也可以在别的地方放单光子检测器,比如说我们还可以把它放在显微镜的焦 平面上。这样,检测平面上的每一个点对应的是入射光子的一个特定方向,被记录下的是散 射光子的动量而不再是位置,而我们也就无从得知电子的路径信息,这种情况下,干涉的图 像就会产生。不过,这里存在一个概念上的问题,我们很容易设计实验装置,使电子到达观 测屏之后光子才被探测到,于是,我们测量的是光子动量还是位置的选择,可以推迟到对电 子的观测之后再做。这个可能性在 C·F·冯·瓦尔茨赛克(C.F.von Weizsacker)(1913) 有关海森伯格显微镜的讨论中,就已经提出来了。 那么,我们的可怜的电子到达观测屏的时候要怎么办才好呢?它是以波动方式行为, 形成干涉图案,以符合过一会儿测量光子动量的情况呢?还是按粒子的方式随机的打在观测 屏上,以符合一会儿测量光子位置的可能呢?我们还是来看看实际的实验中发生了什么吧。 实验中,我们用纠缠的光子对取代电子和光子。其中纠缠光子对在第一类反平行转化 中产生。用光学非线性的 UV 激光束入射 LiIO3晶体,有很少的概率会自发产生纠缠光子对。 (图 11.3)纠缠光子对中每个单个的光子都没有确定的动量或是能量,但是光子对的总动 量和总能量是确定的,等于入射光子的动量和能量。实验上,这意味着一旦对其中一个光子 进行了测量,确定了它的动量或能量,那么另一个光子,不管它现在离的多么远,它的动量 或者能量也会马上相应的确定下来。我们现在只考虑动量纠缠。双光子对中的一个光子被送 到双缝装置,可以移动的单光子探测器在双缝后面观测;另一个通过海森伯格透镜,被单光 子海森伯格探测器 D1 捕获,这个探测器可以任意放置,当然也能放在我们之前提过的两个 面上。等一下我们会看到,这个通过海森伯格透镜的光子,和我们前面讨论过的那个光子的 作用是一模一样的 
图 11.3 海森伯格显微镜下的电子双缝干涉实验装置图。通过 LiIO3 晶体的入射光子会 自发转换成一对动量纠缠的光子对。其中之一和图 11.2 所示的思维实验中的光子作用一致。 这个光子会通过海森伯格透镜,而观测屏可以放在透镜后面的任何位置。另一个光子和思维 实验中电子作用一致,它会通过双缝装置。应用合适的电子装置,就可以记录计数器的相应 次数和概率。 
我们期望看到,如果把探测器放在海森伯格透镜的焦平面 f 上,那么入射的光子就会 塌缩到确定的动量态,从而失去位置信息。于此同时,另一个光子也同样的塌缩到动量本征 态,我们便没法得知它的路径信息,所以干涉图案便会产生。另一方面,如果我们把探测器 放在两倍焦距处,双缝装置正好在这个面上精确成像,从而获得位置信息,所以,第二个光 子就不应形成干涉图案。实验中我们看到的正是如此。 (如图 11.4)这是否意味着我们对于
光子 1 的测量,改变了光子 2 在双缝后观测屏上的分布?这当然是不可能的,因为光子 2 到达观测屏之后,我们才对光子 1 进行了测量。正确的解释是,我们必须同时测量这两个光 子,所以,能否得到干涉图案,取决于我们是否抹去了另一个光子携带的位置信息。 
实验的得出的重要结论是:虽然双缝后面观测屏上,单个的光子的分布,不会受到我 们对另一个光子的测量的影响,但是光子 1 的探测器放在焦面还是两倍焦面上,这一点却至 关重要地决定了分布的意义。在前一种情况中,穿过双缝的每个光子都应被看作通过了两条 缝的波,后一种情况里光子就必须被看作只通过了一条缝的粒子。结论在于,尽管单个事件 不受影响,但是这些事件能作何种物理解释:是波还是粒子,可能要取决于未来发生的事情。 这个实验也说明了,两侧光子检测之间的时空间隔可以任意设置,我们可以把两次测量设置 成类空间隔,那么就不好说它们谁先谁后,因为这要看观测者和仪器的相对速度而定。 也 可以把它们设置成类时间隔,这样它们就有确定的先后次序。无论怎么设置,实验结果都是 一样的,都能实现惠勒教授所谓的延迟选择。尼尔斯·玻尔有句名言:“只有被观察到的现 象才能称为一个现象。”在这里我们看到,光子 2 到底是波还是粒子,甚至到它被捕获的时 间,都不是一个有意义的问题,要一直等到另一边的实验测定了光子 1 之后,我们才能谈论 这个问题。 
图 11.4 所示实验的结果。如果海森伯格探测器放在适于测量位置的地方(上图),由 于第二个光子的路径信息已知,干涉图案没有产生。如果探测器放在焦面上,路径信息丢失, 通过双缝的光子,和透镜后被探测到的光子一起,显现出完美的干涉图案。读者如果验算强 度,会发现我们得到的正是单光子的干涉图案。 
实验也清晰的阐明了实验者在事件中的地位,实验者可以通过选择仪器的位置,来决定观测 到的是波动现象,还是粒子现象,一旦他/她做出决定,大自然会给出相应的答案,而另一 种可能就永远的丢失了。由此我们可以说,实验者可以通过选择仪器,来决定哪种性质可以 成为现实。在这个意义上,或许可以说,实验者的选择对现实是至关重要的,但是我们千万 不要认为,实验者或者观察者对事件有主观的控制能力,尽管这种对量子力学的解释流传甚 广,但是与之相反,观察者的意识绝对不会影响到粒子行为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实体来自信息? 
现在让我们来讨论,惠勒教授提出的第二个深奥的课题:信息。物质实在和认知之间, 客观事实和信息之间,有什么关系呢? 作为科学家,实际上作为一个人来说,我们都是先观察这个世界,然后通过获取的信 息流,形成某种概念。当人类第一次抬头仰望星空,惊叹它的美丽的时候,他/她可能会禁 不住问自己,天上那些闪耀着光芒的小点是什么?科学也许就这么开始了。远古的人们对自 身所在位置的信息了解不足,不够让他们合理解释看到的这些,他们不得不添枝加叶,虚构 了很多故事。自古以来,关于星星是什么的解答层出不穷。依靠先进的技术手段,现在我们 得到了更多的信息,于是对星体、银河和宇宙,我们有了一个精准得多的图像——当然总的 来说,也少了几分浪漫。 系统的大小,和它所能蕴含的信息之间,有什么关系呢?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。像银 河系这么大的系统,显然需要很多很多比特的信息才能完全的描述,不过,信息量随系统大 小的变化是如何变化的呢?比较合理的想法是,如果我们把系统一分为二,则每一半都需要 原来一半的信息来描述。那么如果我们继续把系统细分,每部分的信息含量就会越来越小,
最后必将到达一个极限:每个小系统只带了一比特的信息,再往下分就不可能了。(见策林 格 1999b)这提示我们,可以这样来定义最基本的体系:最基本的元体系(the most elementary system)只带一比特的信息。 提醒大家注意,物理中所说的基本粒子,从各个角度来说,都不是一个元体系,因为 一个基本粒子也可以有电荷、自旋、位置信息、能量等等属性。一个元体系,是在特定实验 观测条件下,才有的概念。 元体系既然只带一比特信息,那自然的,它只能回答一个问题,只能对一个命题给出 真假判断。这一论断看似简单,没有实质意义,但我们会看到,它却是理解量子互补原理、 量子事件的随机性,以及量子纠缠等基本概念的关键。互补原理可能是量子力学中最基本的 概念,玻尔曾对它做出了这样的阐述:“不同实验条件下观察到现象应该互补定义,每一种 可能现象都应该明确定义,所有现象加在一起必须穷尽所考察客体的全部可定义信息。”下 面的这个实验中,路径信息和干涉之间的关系可算是最基本的互补关系。(图 11.5)在这个 最简单的情况下,只有两条路径 a 和 b,在终点处设置一个半反射分光器,最后还有两个探 测器 1 和 2。如果有一个元体系通过这个装置,那一比特的信息怎么用呢?起码有两种方案。 一种是用它来定义粒子通过的是路径 1 还是路径 2,另一种是用它定义是探测器 1 还是 2 会 响。无论那种情况,我们都完完全全的用掉了这一比特的信息,没有多余比特去定义另一个 信息量,确定了路径就不能确定探测器,确定了探测器就不能确定路径。没有分到信息的量 必定没有确定意义的定义。正是这个简单的理由,隐参数是不可能存在的,因为没有多余的 信息来储存它们。 
图 11.5 量子测量的互补性和测量中的信息。入射的粒子可以通过路径 a 和路径 b 到达 半反射分光器,在镜子后面有两个探测器用来探测这个粒子。路径信息和探测器信息只有一 个能有确定的定义。 
为完备起见,需要指出,同时部分地确定两方面的信息也是可能的,(见伍特斯和祖雷 克 Wooter and Zurek (1979))但是注意,有关路径和有关探测器蜂鸣的信息加起来不能超出 可用的一比特。有趣的是,这里我们已经看到了不同于香农(Shannon)的信息量计量(见 布鲁克 Brukner 和泽林格 2001) 之前我们曾提到过,元体系是特定实验观测条件下的概念,因此原则上,元体系自身 内部的复杂度并没有受到限制,只要实验条件使上述推理能成立,就能产生量子干涉。事实 上,已经观察到多种粒子的量子干涉现象,其中最大的是 C60和 C70分子(见阿尔恩特 Arndt 及其他 1999)。这些分子(如图 11.6)自身就已相当的复杂,包含着大量的信息。首先每个 分子都由很多原子组成,每个原子都有很复杂的内部结构。再者实验是在约 900K 的高温中 进行的,分子可能会被激发到各个高能的量子态上去。但是在我们只考虑外部运动的情况下, 这些大分子也显现出了清晰的干涉图样(图 11.7)。既然量子力学原则上没有限制能产生干 涉现象的客体的大小,我敢说,实验上也永远找不到量子干涉的尺寸上限,追寻观测到更大 系统的量子干涉,不过是一个实验上的技术问题而已。也许有一天,我们能观察到病毒甚至 更大的生命系统的量子干涉。当然在那种情况下,如何把实验体和外界隔离开,将越来越成 问题。但我们要注意到,在当前的实验中,C60 和 C70 分子已经不是完全独立于外界,因为 在如此高温下,每个分子都会成为发射黑体辐射的小小辐射源(见密茨勒 Mitzner 和坎贝尔 Campbell 1995)。干涉图案之所以没有被黑体辐射发射的光子破坏掉,完全是因为辐射光子 波长太长,不能确切显现出路径信息的缘故。要想让细菌这样的生物系统现出量子干涉效应, 也许我们只需要让他们和外界交换的辐射光子波长足够长,就可以了,不过如何使细菌存活, 也是一个挑战性的问题。不管怎么说,实验学家们还有很大的发挥想象力和创造性的空间。
 图 11.6 C60 和 C70 分子,目前观测到量子干涉效应的最大的对象。 
图 11.7 通过多缝装置的 C60分子干涉图样(阿尔恩特及其他.1999)下图显示的是没有 散射装置时分子的分布。 
用元系统只含有 1 比特信息,还能容易的解释量子事件的随机性。让我们回到基本的 干涉实验装置图 11.5。在实验中,假设我们用 1 比特的信息去定义了路径信息,那么我们唯 一能确切知道的只是,粒子走的是哪条路。确定以之后,由于没有多余的信息去指导粒子在 遇到探测器的时候要怎么办了,于是哪边的探测器会响就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随机事件。经 典物理或者日常生活中,我们也会遇到随机现象,但那是我们自己认为的随机性,不是客观 的。原则上,每个这类随机事件都有暗含的逻辑因果链,随机性只是由于我们无法完全了解 这些原因产生的,和产生随机事件的客体没有什么关系。与之不同,量子的随机性是一种客 观的随机性,是元体系的信息量的客观不足造成的,真正的随机性。 利用量子随机性可以用来产生量子随机数,已经有人(见詹内怀恩 Jennewein 及其 他.2000a)利用光子在遇到半反半透镜之后路径的随机性,制作出了随机数产生器,它工作 原理正如我们刚刚讨论过的一样。 用元体系的概念也能自然的理解量子纠缠。量子纠缠是薛定谔首先提出的,他认为纠 缠是量子物理最本质的特征。一个典型的纠缠态如下:   1 2 1 2 1 0 1 1 0 2    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(11.1)
我们看到,在这个纠缠态中,包含两个量子比特的信息,分别可以取值 0 和 1,上述表 示的是这样的纠缠态:如果第一个量子比特(下标为 1 的波矢)取 1,那么第二个量子比特 就取 0,反之亦然,两元体系之间有完全的关联。实际实现的时候,任何可观测的双值的物 理量,都可以作为量子比特的物理内容,例如电子的自旋、光子的极化、或者干涉装置中粒 子的路径(见霍恩 Horne 和泽林格 1985)。需要强调的是,上述的纠缠态并非统计意义上的混 合,而是两种可能性的耦合。无论选择什么样的基矢,它的数学形式都不变,统计混合并不 具有这样的性质。 为了看清 11.1 式的量子纠缠态所含的信息量,我们现在先来考察两个元体系的信息容 量。显然,假定它们一共含两个比特的信息比较合理,我们把这叫本地编码。每个元体系的 所含的 1 比特信息,正好代表了自己的某一测量性质,信息量可以简单相加。这种情况下, 两体系测量的可能结果,可以由各自携带的信息有推算出来。举个例子:我们可以用两比特 的信息,分别定义两体系各自沿 z 方向的自旋,知道了它们各自的 z 方向自旋之后,我们就 可以明确地推出两体系之间 z 方向的相对自旋。这个新的信息虽然也占有 1 比特的大小,但 是由于它直接来源于原来的本地信息,因而并不是独立的新信息。 但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做法,我们并不分别定义每个元体系的信息,而是用这两比特 来定义两个体系测量结果的关联信息。比如,态(11.1)可以用这两句话来唯一地确定:“ 两 个量子比特在给定的基矢下正交。”和“两个量子比特在耦合的基矢下正交。”其中,耦合基 矢的定义如下:  ' 1 0 0 1 2  ,   ' 1 1 0 1 2 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(11.2)
这两个前提显然互不相关,这样我们就用掉了全部量子比特的信息,没有多余的信息
去定义单个体系的测量性质了。因此,对单个体系的测量结果,就会如量子力学预言的一样 完全随机。薛定谔曾对这个现象感到迷惑不解,他不能理解,为什么连单个体系自身都没有 带信息的情况下,还能保持纠缠体系的测量完全相关性。在这里我们看到,通过信息的有限 性,和关联信息的分配方法,就能得到一个很直观的理解。 至此,在元体系只能含 1 比特信息的假设基础上,我们轻松的理解了量子力学的三大 最基本的概念。现在我们必须回头分析一下我们一直使用的术语“体系”的含义。一般所说 的体系,是指一个含有所有与观测无关的内在性质的客观存在。但是对于元体系来说,它的 内涵不可能超出实验具体环境中那 1 比特信息的内容,换句话说,元体系只有 1 比特的内涵, 对它任何更具体的描述都需要增加信息量,从而和我们的基础假设相抵触。 量子纠缠是量子力学中最反直觉的概念之一,近三十年来,对量子纠缠的研究力度逐 年增长(见弗里曼和克劳瑟 Freeman and Clauser 1972),最近,这一领域取得了一些令人惊 奇的新进展,既量子纠缠在量子信息传输协议中的应用。它正是利用了纠缠体系可以以非局 域的方式携带信息这一奇异的性质。(见策林格 1998) 作为例子,我们先来看看量子远程传输实验。在实验中,爱丽丝(Alice)要想办法把 未知状态的元体系传输给鲍勃(Bob),最简单的方法,似乎只需让爱丽丝对这个粒子做测 量,确定它的量子态,然后把测量的结果传给鲍勃,这样鲍勃就可以依照得到的信息,复制 出原有的元体系的量子态。但众所周知,任何测量都不能揭示出元体系的量子状态,因此上 述的简单方法实际并不可行。量子力学似乎给想实现量子远程传输的人浇了一盆冷水。 但是也正是量子力学,给出了新的解决方案(见班尼特 Bennett 等 1993),基本的思路 正是利用纠缠。为实现量子远程传送,爱丽丝和鲍勃各持处于纠缠态的元体系粒子对中的一 个。(图 11.8)然后爱丽丝对自己的粒子和待传送的粒子做贝尔测量,使之互相纠缠。两个 元体系之间的贝尔纠缠态一共有四种,式 11.1 是其中的一种,这四种贝尔纠缠态可以理解 为前面两个前提任意两个真值的组合。根据简单的逻辑推理,我们就能得出贝尔测量后,鲍 勃的粒子和爱丽丝要传送的粒子量子态之间的关系。在四种情况下,鲍勃的体系状态将和爱 丽丝想传递的粒子状态完全一致,从而马上实现远程传输。在其他的三种情况下,鲍勃需要 依照爱丽丝的贝尔测量结果,将他的粒子的量子态作一定的旋转。不过旋转操作和待传送粒 子的状态完全无关。特别地,贝尔测量的四种结果的出现是完全随机的,各占 25%,和初 始粒子的状态无关。 
图 11.8 量子比特的量子传输原理图。一个量子比特处于某个确定的未知状态,爱丽丝 要想办法把这个量子比特的信息传输给鲍勃。爱丽丝首先对初始粒子,和自己的纠缠粒子对 中的一个做贝尔测量(BSM),其中的纠缠粒子通过 Einstein-Podolsky-Rosen 源产生。鲍勃 用经典的方式得到了贝尔实验的测量结果之后,通过简单的旋转操作,就能将他的那一个纠 缠量子比特复制为初始量子比特。 
有人据此推断,量子远程传输的速度可以超越光速,从而动摇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。 不错,要完成传输,爱丽丝必须告诉鲍勃,贝尔测量的结果是四种状态中的哪一个,但是在 其中的一种情况下,鲍勃的粒子马上就能变得和爱丽丝的粒子一模一样。初始粒子确实有可 能瞬间就被传递到鲍勃那里。这能看作是爱因斯坦定域性原理的一个反例吗?当然不能。这 是因为,就算鲍勃手上的粒子瞬时变得和初始粒子状态一样,他也不可能马上知道这一点。 他必须等到爱丽丝用传统的,慢于光速的方法告诉他,他才能确认这一点,因此不能指望用 这个办法来超光速传递信息。简单的说,也许量子体系之间能以超光速交流,但人们不能利 用这一点达到什么目的。 现在我们用信息的观点来分析上面的实验(见 Bouwmeester 及其他 1997)。实验很简
单。最初的纠缠粒子对提供了二比特的信息,用以确定双方测量结果的关联。爱丽丝的贝尔 测量只不过又提供了二比特信息,确定了待传输光子和爱丽丝这边纠缠光子的关联。我们既 然知道爱丽丝的纠缠光子和待传输粒子的关联关系,也知道了爱丽丝的纠缠光子和鲍勃的纠 缠光子之间的关联关系,简单的逻辑推理就能得到,鲍勃的纠缠光子和待传输光子之间的关 系。这个简单的推理就能给鲍勃确定的信息。 量子纠缠在信息理论和技术上都还有很多其他重要的应用。其中最前卫的技术当推量 子密码术(见詹内怀恩 及其他 2000b; 纳克 Naik 及其他. 2000; 悌特尔 Tittel 及其他. 2000)。传统的密码学上有一个标准难题:如何传递密匙?应用量子纠缠就可以解决这个问 题,因为量子纠缠传输可以使密匙同时出现在相距甚远的两地。最终成熟的量子计算技术, 必须用到含有多比特信息的复杂叠加态,这也需要用到上面讨论的纠缠态来实现。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量子化的成因 开始的时候,有单词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(约翰福音书 1.1) 
   对量子化起源的探求,是惠勒教授提出的最为基本的问题之一。量子力学是怎么来 的?有没有可能得到对这个问题的基本理解?量子的存在,有没有简单的基本的理由?有什 么内在的深层次的原理?这些问题的内涵,可以简单的用一句话来说明:量子力学充满着各 种各样反直觉性质,(薛定谔的猫就是一例)我们是不是不得不一直被这些诡异现象纠缠呢? 还是有望能得到一个说法?我们现在就来试着给一个说法。 我们的做法有点违背尼尔斯·玻尔的一句话,这句话由 J·P·皮特森 J.P.Petersen 引 述为:“并没有什么量子世界,有的只是一个抽象的量子化的物理描述。物理的任务,并非 发现世界是什么,而是指出关于世界我们能讨论什么。”从这句话我们可以引申出,我们讨 论的能力会限制我们对世界的认识。无论在研究还是在生活中,我们都不断的收集关于世界 的信息,这些信息都可以分解成对一系列的是非问题的判断。我们正是从这一系列的是否问 题中构建出物理世界。惠勒教授版本的“二十个问题游戏”巧妙地表现了这个过程。按游戏 原来的标准玩法,首先一个人离开,剩下的人通过讨论,对一个物品或者概念达成共识,然 后离开的那个人回来,就这个东西提问,其他人只能用“是”和“否”来回答,看什么时候 这个人能猜出那个东西。有趣的是,通常通过不到 20 个问题就能确定这个东西。惠勒教授 版本的游戏非常有趣,他并不要余下的人就问题的对象达成共识,回答问题的人可以任意回 答“是”或“否”,但是不能和前面的回答产生矛盾。于是最后,一个概念就从一个一个问 题和随机的答案中产生出来。这确切的表明了如何无中生有。 有人也许还想假设一个独立于观测的世界,无论我们问什么问题,它总是独立的客观 存在着。我们要说,这个假设是没有任何意义的。很显然,外在世界的任何性质都必须建立 在我们接收到的信息的基础上,倘若缺乏相应的信息,我们就不能对此外部世界的性质作任 何断言。因此一个独立于观测的客观事实,原则上都不能给我们任何信息,它的存在就势必 没有任何证据。信息和实在,这两个很不相同的概念,实际上是统一的。读者也许会记得, 统一是现代物理的发展的主题之一,牛顿发现了天上和地上的物体都以同样的规律下落,这 要算是最初的统一之一。著名的统一还有麦克斯韦的电磁统一,以及后来的弱电统一。 换句话说,实际上没有任何手段能区分信息和实在。既然区分它们不能带来更多的理 解,那么按噢卡姆剃刀原则,我们就不应该区分它们。 因此,信息的基本单元就是世界的基本单元。我们以前就知道,任何信息都是以比特 为基础的,而任何客体都包含着大量的比特信息。那么,如果我们把观察的对象分的越来越 小的时候,它总会小到只能含有 1 比特、2 比特、3 比特……也就是说,信息量子化成了一
系列命题的真假值。按我们提出的看法,信息和实在根本上是一致的,那么我们就能推导出: 物理实在也必须量子化。也就是说,物理实在的量子化和信息的量子化其实是一回事。作为 结论,我提议按这个想法开展一项研究,从第一性原理出发,建立起量子物理的大厦。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致谢 本文得到奥地利科学基金(FWF)提供的文章“相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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